专家称“无菌蛋”并非完全无菌
鸡蛋,作为人们饮食中非常普遍的食物,一颗单价约0.5-1元。但近几年,随着“可生食鸡蛋”“无菌蛋”等各类被冠以不同概念的鸡蛋逐渐“火”起来,鸡蛋单价迅速翻倍。以“高品质鸡蛋”为卖点的黄天鹅,一颗可生食鸡蛋单价约2.5元,价格远超其他品牌同类鸡蛋。
但近日,有消费者向《消费者报道》爆料称,其购买的黄天鹅鸡蛋煮熟后,蛋壳里全是霉斑,还因为在鸡蛋里吃到异物感到不适进了医院急诊室。还有部分消费者向记者表示,他们在旗舰店购买的黄天鹅可生食鸡蛋遇到兑换难、逾期不发货等问题。
官网显示,“黄天鹅”为凤集食品集团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凤集食品”)旗下品牌,凤集食品于2018年7月成立,办公地址位于四川省成都市,专注于鸡蛋、鸡苗、青年鸡的生产和销售。
2019年,黄天鹅将“可生食鸡蛋”的概念带到中国市场,市场上随之掀起一股无菌蛋浪潮。据歌辉战略数据,2020-2022年,黄天鹅复合增长率高达142%,已经连续3年拿到“可生食鸡蛋”赛道的销冠。2023年,黄天鹅销售额突破18亿元,但增速开始出现下滑,由2022年的400%增速跌落至2023年的20%。
蛋壳内壁惊现霉斑
“之前预购的黄天鹅可生食无菌蛋最近逾期发货了!”来自广州的张女士在联系上《消费者报道》记者后吐槽道,她购买该品牌的鸡蛋已有一年多时间,之前从未出现过逾期发货的情况,但近期却连续几次未按设置日期发货。
张女士并非个例,在黑猫平台、社交平台,均有用户反映遇到同样的情况。据投诉者称,其在黄天鹅官方旗舰店购买的黄天鹅预售制单卡上有“48小时内发货”的承诺,但在实际兑换时却遇到困难,每次都延迟发货。咨询旗舰店客服,对方均以优惠活动订单量大为由搪塞,问题未得到妥善解决。

更有甚者,有消费者在电商渠道购买黄天鹅鸡蛋,商家不仅未按承诺时间发货,还上传虚假物流单号并在消费者未收到货的情况下显示签收,“强行”完成订单。

在近期收到的大量黄天鹅逾期发货投诉案例中,记者看到了来自商家回复的处理方案:延迟发货补偿5元,客户订单正在加急安排。但该用户随后表示,并未与任何人沟通过补偿方案,更未收到所谓的“补偿款”以及货物。

此外,还有消费者向《消费者报道》记者投诉,其购买的黄天鹅可生食无菌蛋竟吃出异物,发现蛋壳里有霉斑,联系客服解决问题,对方却各种扯皮,让其提供鸡蛋编码、存放位置等,否认是产品质量问题。

(受访者提供)
“之前也买过山姆、圣迪乐、咯咯哒等其他牌子的鸡蛋,也在电商平台上购买过农家土鸡蛋等,从来没试过鸡蛋发霉的问题。”据该消费者称,除了在蛋壳内发现霉斑外,之前还曾经在黄天鹅鸡蛋中吃到异物,最后去医院看急诊。
当记者问及事件的后续处理情况时,该消费者表示,黄天鹅官方售后始终否认产品有质量问题,最后由平台介入处理纠纷,判定黄天鹅旗舰店对其退款。
黄天鹅鸡蛋发霉是偶然事件吗?在社交平台上,《消费者报道》记者发现该品牌的避雷帖中,有不少鸡蛋发霉的情况。记者将照片反馈给黄天鹅官方旗舰店客服,对方表示无菌蛋保质期短,存放条件更严格,并称过期鸡蛋会发生霉变不建议食用。
而在黑猫平台上关于黄天鹅的投诉中,除延迟发货、提货难外,还有用户称生吃鸡蛋后肚子不舒服、鸡蛋有异味/变质发臭/不新鲜、发货数量不足、发已过可生食期的鸡蛋、利用礼品诱导消费事后否认赠送礼品等问题。
值得一提的是,据黄天鹅官网,公司拥有五大养殖中心,分别为广西北海、宁夏固原、新疆布尔津、四川绵阳、浙江长兴,大部分位于偏远地区。另外,该公司加工分级中心分别位于河北固安、浙江嘉兴、湖北黄冈,距离新疆布尔津养殖中心较远。该产业布局能否保障鸡蛋送达消费者手中的新鲜度?
“无菌蛋对运输条件的要求较高。”广州飞云顶投资研究员张春霖对《消费者报道》指出,除生产加工环节外,运输、储存也是保障无菌蛋品质的重要环节,如果养殖场到加工分配中心的距离过远,可能会影响鸡蛋的新鲜度。此外,从加工分配中心到终端市场的运输环节同样十分重要,企业通常需要搭建自身的冷链物流系统,从而较好地保障无菌蛋的质量。
“可生食”是炒概念?无菌蛋≠无菌
鸡蛋,是人们补充营养素的重要来源,其中最主要的营养元素属蛋白质。近年来,随着消费者对健康饮食的重视程度逐渐加深,鸡蛋市场也随之多样化发展,如初生蛋、无菌蛋、五谷蛋、土鸡蛋等各种“概念蛋”应运而生,被打上各种营养卖点,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。
市场上,普通鸡蛋的单价不到1元/枚,在各种“概念”的加持下能卖到2元甚至更高的单价。某电商平台官方旗舰店内,黄天鹅30枚装(1.59kg)的可生食无菌蛋的价格为74.8元,折约2.5元/枚,远超普通鸡蛋的售价。即便如此,仍有不少消费者争相购买,在黄天鹅官方旗舰店,30枚装的鸡蛋累计销量在9万件以上。

(某电商平台官方旗舰店页面)
有不少宝妈接受《消费者报道》记者采访时表示,因为黄天鹅宣称其鸡蛋可生食,认为产品比较安全,才特意买来给孩子吃。也有消费者称平时喜欢吃温泉蛋、溏心蛋,为避免吃坏肚子会选择购买黄天鹅的可生食无菌蛋。
不过,也有消费者指出,目前市场上有多个品牌在售可生食鸡蛋,黄天鹅的性价比相对较低。
在电商平台上,《消费者报道》记者输入“可生食鸡蛋”可以看到,除黄天鹅外,还有圣迪乐、正大、好念头、东方甄选、咯咯哒等品牌在售同类鸡蛋,以30枚/箱的包装规格为例,圣迪乐售价55.9元,重量为1.8kg;正大售价40.9元,重量为1.68kg;咯咯哒售价51.9元,重量为2.2kg,价格皆低于黄天鹅,且单个鸡蛋的规格更重。

需指出的是,无菌蛋并非100%无菌,储存环境、存放时长等因素控制不当也有可能会引发其他问题。
注册营养师赵煦迪向《消费者报道》介绍,“无菌蛋”是指经过巴氏杀菌以及严格加工处理的鸡蛋,这种鸡蛋的细菌含量较少,但并不意味着完全无菌。所谓的“无菌”,主要是指细菌里不包含沙门氏菌等特定的有害细菌,而不是指绝对无菌。在生产无菌蛋时,鸡蛋需经过多道工序以降低被沙门氏菌污染的风险,但在后期储存、运输、销售等过程中,鸡蛋仍有可能受到二次污染。
“无菌蛋在有效期内的确可以生食,但生鸡蛋未必营养价值高于熟鸡蛋”,赵煦迪表示,人们对生鸡蛋的蛋白质消化吸收率约在30%~50%,但对熟鸡蛋的蛋白质消化吸收率可达91%,且生鸡蛋不利于消化吸收,不建议老人、孕妇、小孩等消化系统较弱的人群生吃鸡蛋。
引进“日本标准”疑为夸大宣传
区别于其他品牌,黄天鹅作为国内较早推出可生食鸡蛋的品牌,其包装显眼位置印有“引进日本38年可生食鸡蛋标准”的字眼,结合可生食鸡蛋起源于日本的背景,黄天鹅鸡蛋往往给人一种高品质、高标准的感觉。

但记者查询后发现,黄天鹅可生食鸡蛋执行的标准为T/CAI 008《团体标准 可生食鸡蛋》,发布日期为2021年9月22日,由凤集食品、郡山养殖技术(四川)有限公司、成都大学、四川大学、上海盒马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等单位联合起草。从参与单位看,该团标并未见官方权威机构的身影。
至于引进的“日本标准”,农业农村部农产品专家委员会委员王忠强早前曾公开表示,该标准实际上是日本一家鸡蛋生产企业的企业标准,并不具有权威性。
对于黄天鹅的上述做法,福建旭丰律师事务所律师林炎杰律师向《消费者报道》称,企业在进行产品推广的时候应当确保客观真实,不得夸大宣传。若将“国家标准”与“某企业标准”混为一谈,容易误导消费者以为是日本国家标准。建议消费者在购买产品时,仔细核实产品信息,避免权益受损。
此外,记者注意到,黄天鹅执行的团标文件提到,其产品的出厂需经公司检验部逐批检验合格方能出厂,但出厂检验项目中并不包括理化指标、微生物、致病菌等项目;型式检验包含上述检验指标,但正常生产时,其型式检验为每季度一次。

(黄天鹅鸡蛋执行标准部分内容)